2019年9月19日,撥開3800年的歷史煙雲,二裡頭夏都遺址在經歷六十年的考古發掘后,顯現出第一王朝的大都氣象。六十年,一個甲子的輪回,凝聚著三代考古人的青春和汗水。記者專訪到數位親歷二裡頭遺址發掘的考古人,拂去歷史的塵埃,跟著他們一起回望這段不朽的文明。
1975年,劉忠伏從北京大學考古專業畢業。1978年正式加入二裡頭夏都遺址的發掘,他是第一代考古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他參與發掘了2號宮殿,據他回憶,當時全隊人都非常振奮,20出頭的他更是激動不已:“我們又挖出一個大型的四合院建筑,這機會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被我碰到了。”
宮殿發掘后,需要拍照留存。那時候沒有航拍,大家就把腳手架搭起來,劉忠伏帶著安全帶,慢慢地爬上14米高的架子上,舉著相機向下俯拍,這才完成了拍攝工作。“別看我那會兒年輕,但心裡也挺害怕。”劉忠伏說,后來慢慢才有了熱氣球,再后來有了直升機,現在有了航拍,這些變化令他十分感慨。
那時候的發掘工作者條件很艱苦,劉忠伏從北京來到洛陽二裡頭,要自己背著臉盆、被褥等行李來,住在簡陋的房子裡,沒有電燈,隻能點煤油燈,一到晚上黑布隆冬的,把隊裡的女同志嚇得夠嗆。“一個月的伙食費也就10來塊錢,但我們不覺得苦,沒有怨言。”談起當時的拼勁兒,劉忠伏講起了第一代考古隊長趙芝荃。
1959年,二裡頭夏都遺址被發現,他成了首任隊長,這一干就是20年。幾乎每年,趙芝荃都像候鳥一樣往來於北京的家和中原古都考古隊之間。
趙芝荃口才好,會處理關系,與偃師當地從官員、企業主到村干部乃至農民兄弟相處都非常融洽,所以在當地人緣甚好。晚上在村裡散步,老鄉都會和他打招呼:“趙隊長回來了?喝湯了沒?”透著一股鄉裡鄉親的熱絡勁兒。
劉忠伏說,趙隊長對河洛感情很深,2016年因病逝世后,他的生前遺願是把骨灰撒入洛河。
10月18日,在二裡頭夏都遺址博物館開館在即,第二代二裡頭考古發掘工作者王宏章仍然忙碌在一處發掘工地上。據他回憶,35年前,也是在10月的秋天,他來到了二裡頭考古隊。
那時他二十出頭,高中剛剛畢業,在二裡頭村農技站干了一段,覺得沒意思,正好考古隊招人,他就報了名。考試很順利就通過了,他負責給文物拍照做記錄,跟著第二代二裡頭考古隊隊長鄭光工作。
王宏章回憶,鄭光是地道的四川人,在大學畢業不久來到了北方的這個小村庄,埋頭一干就是幾十年,那件被譽為“華夏第一爵”的乳釘紋銅爵,就是在他在任時發現的,那可能是中國最早的青銅禮器。
“有人來工地十年,都發掘不出一個銅器墓。我剛來不久,就參與發掘出一件銅斝,心情非常激動,這也是二裡頭遺址目前發掘的唯一一件銅斝。”提及這段經歷,王宏章一下變得興奮起來,作為考古工地的“專職攝影師”,他立馬按動快門,為這件銅斝拍下了“出生照”。鄭超/文 王訪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