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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玨 周雲燕
2019年01月29日10:51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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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為考察隊隊員在工作中。

  資料圖片

  數據來源:中國國家文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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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漢史學家班固所作《封燕然山銘》的摩崖石刻,記錄東漢年間大破匈奴之功,千余年來其確切位置一直無人知曉。

  中蒙考察隊在蒙古國杭愛山發現了《封燕然山銘》石刻真跡,在學術價值和人文交流上收獲頗豐。中蒙考古的實踐,是近年來我國中外合作考古的一個縮影。聚焦國際學術前沿領域和熱點問題,助力中外文化交流,中外考古的發掘半徑將越來越大。

  在去年年底國家文物局召開的“中外合作考古項目工作會”上,內蒙古大學蒙古學研究中心主任齊木德道爾吉報告了中蒙聯合考察蒙古國中戈壁省德勒格杭愛山漢文摩崖的最新研究成果。

  石刻流傳千年,具體位置一直成謎

  公元89年,東漢大將軍竇憲遠征抗擊北匈奴,率領三萬大軍一直打到燕然山,也就是今蒙古國境內中戈壁省的杭愛山,終結了中原王朝與匈奴長達幾百年的戰爭。當時,隨軍的班固受命寫下《封燕然山銘》以記大破匈奴之功,刻在一處石崖上面。這件事在《后漢書·竇融列傳》有清晰記載,然而石刻的具體位置在哪兒,千余年來卻一直無人知曉。

  1990年,在杭愛山的一處山崖,兩個當地牧民在岩石下避雨。雨過之后,他們抬頭間猛然發現,雨水沖洗之后的石壁在陽光照射下顯露出特殊字跡。這件事經當地媒體報道,引發了不小的轟動,許多當地有考古資質的研究單位、學者前來一探究竟,蒙古國科學院歷史與考古研究所拓制過該摩崖拓片,日本也有學者做過研究。可惜,考古學者們一直沒能弄清石碑上記載的內容。

  2016年,齊木德道爾吉接受了蒙古國成吉思汗大學的邀請,與延安大學歷史學系講師高建國一同,參與破解杭愛山摩崖石刻之謎。從蒙方學者提供的圖片資料上,他們辨認出了十幾個字,但這些字互不連貫、不能成句。僅憑這十幾個漢字在浩如煙海的中國古籍中尋找線索,確定其年代和內容,難度可想而知。

  隨著研究的深入,二人驚喜地發現,這段文字竟然極有可能出自距今近2000年的東漢時期,並根據史料推測,這面碑文極有可能就是東漢史學家班固所書的《封燕然山銘》。齊木德道爾吉振奮不已,立即聯系蒙方學者。蒙古國方面對這一發現也十分驚喜,隨即邀請齊木德道爾吉和高建國到蒙古國做進一步的實地考察。

  出發之前,高建國特意到碑林學習拓碑技術,准備好宣紙、墨、拓片工具等。帶著疑問和期待,2017年7月,他們來到蒙古國,與當地組成中蒙聯合考察隊,正式開始對中戈壁省德力格爾杭愛蘇木境內的這處漢文摩崖石刻,進行實地探究與考察。

  中蒙聯合考古,揭開石刻神秘面紗

  來到中戈壁省的那天,恰好趕上當地的那達慕大會。一行人驅車深入草原,沿途曲折,還好有當地牧民騎著摩托車一路熱情引領。

  在杭愛山一處支脈向西南突出的岩石上,考察隊終於找到了摩崖石刻。隊員們十分激動,第一時間爬到石刻處進行考察。摩崖刻石位於離地約4米之處,呈長方形,高0.94米,寬1.3米。石面大體上簡單平整,仍有凹凸不平的地方,鐫刻字體大小、刻畫深淺稍有差異。石面右半部分較為破碎,兼覆有黑色岩鏽,字跡較為模糊﹔左半部分是銘文結尾,石面較為平整,部分字體稍大、字跡清晰。經初步辨識和抄錄,摩崖石刻自右往左共20行,每行字數不等,最少5字,最多17字,平均每行15字,隸書鐫刻。從外觀上看,石面風化較為嚴重,字跡漫漶,辨認難度大。

  杭愛山的東南西三面是一片空曠的草原,西面30公裡處有條翁金河,有充足的可供飲用的水源。由此推測,當年竇憲將軍率領的大軍曾在此地休整,祭山之后,便在摩崖上留下了這處石刻。

  初步了解完,考察隊員在當地人的幫助下就在山腳安營扎寨了。第二天天微亮,中方隊員們便開始在摩崖石刻處進行拓印,可整整一上午,拓印了10多張,一張紙都沒有成功。原來,隊員把紙一沾上去,沒等拓片完成,墨就干透並與岩石牢牢地粘在一起,無法完整地剝離拓片。隊員們后來嘗試了多種方法卻都以失敗告終。下午3點多,隨行的蒙古國隊員發現,西北方天空烏雲密布,必有雷雨。果然,暴雨如期而至,考察隊員能做的只是等待。

  雨過天晴,天空透亮。考察隊員驚喜地發現,經過大雨沖刷的岩壁變得異常干淨,文字的脈絡在陽光照射下也格外清晰。中方隊員當即決定先不做拓印,他們拿起《后漢書》登上腳手架,開始逐字逐句對照起來。經仔細核對和辨識,石刻共20行、約260個字,被成功認出了220個字。2017年7月31日,考察隊完成了考察工作,齊木德道爾吉宣布,“我們可以完全確定,這就是中國古代著名文學家、史學家班固所著的《封燕然山銘》石刻真跡。”

  對漢文字和歷史研究具有重要實証價值

  《封燕然山銘》石刻,是至今發現的最古老的隸書摩崖石刻,對漢文字發展史具有很高的實証價值。“燕然山之戰”是中國古代歷史上的重要戰役,還衍生出了“勒石燕然”的典故。這次發現不僅確定了燕然山及《封燕然山銘》的具體地理位置,對漢匈關系的研究也具有歷史地理學上的坐標意義。

  中蒙考古的實踐,是我國中外合作考古的縮影。近年來,中國共開展中外合作考古項目40項,聚焦國際學術前沿領域和熱點問題,助力中外文化交流。國家文物局副局長宋新潮表示,中外合作考古研究內容涵蓋了人類起源和現代人起源,埃及文明、瑪雅文明等世界古代文明考古,絲綢之路相關的重要港口遺址考古、古代族群考古研究、重要古城考古等諸多國際學術前沿領域和熱點問題,並在科技考古、文物保護技術研發、人才培訓和文化交流等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果,“促進了學術交流和文明互鑒,助力人文交流和民心相通。”

  考古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燦爛歷史文明成果的發現,離不開考古人的執著,也離不開當地的大力支持。正如《封燕然山銘》所記:“茲所謂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者也,乃封山刊石,昭銘尚德。”中蒙考古之旅,中國考古學家不僅在學術、外交上有收獲,也在跟當地老百姓的互動中播撒友誼、帶回情誼。

(責編:陳悅、單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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