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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原遺址的豐富文化內涵(文明之聲)

2018年09月05日11:03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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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白一號銅器窖藏出土折觥。

  周原鳳雛村甲組基址復原。

  毛公鼎。

  雪后的周原國際考古研究基地。

  庄李鑄銅作坊獸面紋陶模。

  “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周人以“蕞爾小邦”而滅“大邑商”,深感“天命靡常”,“殷鑒不遠”。武王、周公兄弟居安思危,夙夜不寐,探求治國之良策。武王早卒,周公攝政,救亂踐奄,於戎馬倥傯之際不忘“制禮作樂”,以為“經天緯地”之大道,不僅穩定了西周王朝的統治,更奠定了周文化尚禮樂、重德政的基本底色,並深遠地影響了此后三千年中國文化的走向。

  周代是中國古代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時期。在地域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民族上,夷夏融合而“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制度上,宗法和禮樂文明形成並趨於完善﹔在思想上,繼文武周公之后而有孔子,隨之形成百家爭鳴之勢。華夏文明至此而“郁郁乎文哉”,中華文化步入重要而又輝煌的新階段。

  《詩》雲,“后稷之孫,實維大王﹔居岐之陽,實始翦商”。周原有廣狹二義。廣義的周原是一個自然地理單元,即今關中平原西部,包括陝西鳳翔、岐山、扶風、武功四縣的大部分,以及寶雞、眉縣、乾縣三縣的小部分,東西長70余公裡,南北寬20余公裡。狹義的周原則是一個考古學上的概念,即周原遺址,位於岐山、扶風兩縣北部交界處,東西寬約6公裡,南北長約5公裡,總面積約30平方公裡,這就是指周原遺址。70多年來,一代代考古人在這裡奮斗,察古知今,知往鑒來。

  首次確認周原是西周王朝的發祥地

  有周一代,文王都豐,武王都鎬,周公營建東都洛邑,但周原始終是西周王朝政治、文化和宗教的中心,乃周人不祧之聖都,堪稱是“禮樂文明搖籃,德政思想淵藪”。

  地不愛寶,歷代以來,西周青銅器在周原遺址屢有出土。如早在西漢宣帝時,就有“美陽得鼎,獻之”的事件發生。到了宋代,一些金石學著作如歐陽修《集古錄》和呂大臨《考古圖》都著錄有周原出土的青銅器。清代和民國期間,在周原發現多處青銅器窖藏,毛公鼎、大盂鼎等國之重器橫空出世。但在科學考古開展之前,輝煌的西周文明始終湮沒在厚厚的黃土之下。

  周原遺址的考古工作發端很早。1943年,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石璋如先生在岐山岐陽堡一帶開展考古調查,最早提出這一帶就是古公亶父所遷之岐。新中國成立之后,周原遺址的考古逐步走上正軌。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陝西省文管會在周原遺址進行了多次考古調查,同時對發現的銅器窖藏和墓葬進行了清理。這對於了解周原遺址的范圍和內涵具有重要作用。

  1976年是周原考古史上具有裡程碑意義的一年。這一年,陝西省文化局、陝西省文物管理委員會、陝西省博物館和北京大學歷史學系考古專業、西北大學歷史學系考古專業等多家單位聯合組成了周原考古隊,在周原遺址展開了大規模的考古工作,揭露出岐山鳳雛和扶風召陳兩處大型建筑基址,並對岐山賀家墓地以及扶風雲塘制骨作坊進行了發掘,取得了巨大的收獲。其中鳳雛甲組基址是迄今所見結構最為完整的西周時期四合院式建筑,在該建筑中還出土了1萬余片甲骨,其中200余片是刻字甲骨,這也是西周甲骨首次大規模集中發現。

  在這一年,還發現了著名的扶風庄白一號銅器窖藏,共出土西周青銅器103件,其中74件帶有銘文。而銘文顯示,這批銅器分屬於微氏家族的數代人,該家族的始祖就是商紂王的庶兄微子啟。武王克商之后,微子啟臣服於周,其家族成員一部分受封於宋,另一部分則遷居於周原。

  上述工作讓世人第一次窺見周原遺址的豐富文化內涵,第一次讓世人真切感受到西周文明的輝煌,也讓學術界堅信周原就是西周王朝的發祥地。

  構建周原遺址的考古文化序列

  周是起源於中國西北地區的一個古老部落,始祖名棄,其母為有邰氏之女姜原。棄擅長農事,兒時就以種樹麻、菽為游戲,長大后更是“相地之宜”而廣為稼穡。夏朝時,周人生活在戎狄之間,但公劉繼承祖業,“務耕種,行地宜”,大力發展農業,周人力量得到長足的發展,“周道之興自此始”。到了商代晚期的時候,古公亶父當了周人的首領。他一方面繼續發展農業,積蓄力量,另一方面又廣修德政,使得四方部落多來歸順,部族的力量得以壯大。這一時期周人仍然和戎狄雜居在豳地(今陝西長武、彬縣一帶),於是古公亶父率領部族來到岐山下廣袤的周原定居,這就是在周人建國史具有裡程碑意義的“古公遷岐”。定居周原之后,周族的力量得到急劇發展,雖然相比強大的商王朝,周還是一個“蕞爾小邦”,但已經開始萌發了“翦商”之志。

  古公亶父卒,他的小兒子季歷即位。此時周人已經積蓄了相當的力量,連年發動對周邊戎狄的戰爭,且屢戰屢勝。在廣伐戎狄的同時,季歷又設法攀附強大的殷商王朝,《詩經》所說的“摯仲氏任,自彼殷商,來嫁於周”,就是指季歷和殷商王朝的聯姻。季歷有子曰昌,繼位為周人首領,號為西伯,這就是后來大名鼎鼎的周文王。文王吸取父親的教訓,韜光養晦,禮賢下士,“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歸之”,以至“三分天下有其二”。文王卒,武王立。此時商紂王暴虐無道,武王聯合關中及其西部地區的多個部族,舉兵伐殷。

  據《史記·周本紀》記載,武王十一年“率戎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以東伐紂。”這一年的十二月戊午日,武王會諸侯於盟津,次年“二月甲子昧爽”,即甲子日的早晨,武王所率的聯軍到達殷郊牧野,武王在陣前誓師,一戰而擊潰商朝七十萬大軍,紂王被迫自焚於鹿台。據“夏商周斷代工程”的研究,武王克商的“二月甲子”是公元前1046年1月20日。

  由古公亶父、季歷、文王和武王,歷經四代約一百年的時間,周人終於完成了克商的壯舉,建立了在中國歷史上具有突出意義的西周王朝。

  這些文獻上的豐富內容都為考古提供了最直接的線索,而考古則不斷豐富著歷史的骨架:

  1977年,在扶風劉家發現了周原遺址第一座帶墓道的大墓——劉家一號墓,証明高等級貴族曾經在這裡生活﹔1981年發掘了扶風強家一號墓,出土了青銅禮器18件,包括四鼎五簋,這是目前周原遺址所見隨葬鼎簋數量最多的一座墓葬,將“周禮”完整地再現於世人面前﹔

  1996—1997年,夏商周斷代工程“先周文化的研究與年代測定”專題組在岐山王家嘴一帶進行了發掘,獲得一批重要的商代晚期和先周文化遺存,為“古公遷岐”提供了實物証據。

  1999年,是周原考古具有轉折意義的一年。這一年,經時任北京大學考古系主任李伯謙教授提議,由北大考古系、陝西省考古研究所和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聯合組成了新的周原考古隊,開始對周原遺址進行有計劃、持續性的大規模考古工作,其主要目標有二:一是構建系統完整的周原遺址商周時期文化序列,二是厘清周原遺址的聚落結構和聚落演變。

  以2003年岐山周公廟遺址西周甲骨的發現為契機,經過近10年的艱苦工作,在周公廟遺址發現了迄今等級最高的西周貴族墓地、數量最多的西周甲骨,從而以翔實的資料証明周公廟遺址就是周公家族的採邑,堪稱是西周考古史上最重大的發現。

  步入“大周原考古”時代

  以2003—2005年間相繼開展七星河流域和美陽河流域的考古調查,周原考古逐漸步入“大周原考古”。

  2011年,確定了扶風雲塘附近的西周池渠遺存,為了解周原遺址的水系布局提供了重要契機﹔2013年,通過為期4個月的大規模、全方位的考古調查,初步確定了周原遺址商周時期功能區分布,這是周原聚落考古的重大突破﹔2014年,發掘岐山鳳雛三號基址,面積超過2800平方米,是目前所見面積最大的西周時期單體建筑,並在該建筑庭院中發現了當時的社祭遺存﹔

  2015—2016年,對周原遺址進行大規模考古勘探和航空拍照,鑽探總面積近300萬平方米,對遺址核心區域內約20平方公裡的范圍進行了全覆蓋式航拍﹔調查和鑽探了周原遺址的水系遺存。2017年,發掘扶風齊鎮村東遺址,發現西周時期大型建筑、車馬坑和墓地。

  隨著周原國際考古基地建成並投入使用,越來越多的學者可以共享考古資料,加入到西周的研究中。而《周原遺址保護總體規劃(2016至2030)》獲國家文物局批准后,周原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建設也正式啟動。

  周原之所以是中國考古人的聖地,還因為它是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的田野考古實習基地。每年的9月至來年的1月,許多大學三年級的考古學生會來到這裡進行一個學期的實習,這幾個月完整而全面的實習奠定了他們一生對考古的熱愛,也是他們第一次通過自己的手鏟穿越到三千年前的西周。

  天道酬勤,考古人更相信“地道酬勤”,吸吮著郁郁周文的厚重養分,考古人以鏟為筆,一頁頁釋讀著周文化。周人所發明和倡導的禮樂文明和德政思想早已融入中華民族的精神血脈,成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華,歷久彌新。

(責編:單芳、陳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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